政治包括大宋汴京和辽国上京两个方面。
辽国上京方面,耶律洪基已有意与大宋议和,燕云十六州很有可能从谈判桌上拿到,如果能有办法兵不血刃地收复燕云,何乐而不为
至于二十万辽军压境,看似来势汹汹,其实根本不必害怕,赵孝骞多少明白耶律洪基的心思,老家伙其实就是打算以打促和。
二十万辽军不过是一种恐吓手段,也可以视作辽国的谈判筹码。
不出意外的话,辽国谈判的使团很快将来到河间府,有二十万大军当底气,谈判桌上辽人自然可以嚣张一点,谈判的条件也就提得更苛刻一点。
所以赵孝骞根本不在乎那二十万辽军,无论这二十万人马是用来恐吓还是真打算跟宋军干一场,赵孝骞都有必胜的把握。
赵孝骞现在考虑最多的,还是大宋汴京朝堂的反应。
官家已不再是当年的官家,尽管朝堂没有任何风吹草动,赵煦对他也是一如既往的信任,可赵孝骞还是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压力。
麾下将士斩将夺旗,立功无数,对国家固然是好事,但对皇帝可不一定是好事了。
战事推进得越快,杀敌越多,将士们表现得越剽悍骁勇,赵煦的猜忌心也就越重。
这样一支无敌的兵马,完全掌握在臣子手中,哪个皇帝能睡得着觉
这已经跟所谓的宗族亲情和私人交情无关,它是君臣博弈层面的问题了。
思忖良久,赵孝骞终于做出了决断。
“暂缓进攻析津府,全军北进五十里,以河间府为中心,在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布下防线,呈犄角之势迎击辽军。”
一语定音,帐内众将无论支持还是反对,军令已不可更改,于是众将纷纷起身领命。
“兵马各半,西北路由种建中率军,东北路由宗泽率军,你二人马上筹备粮草军械战马,点齐部将军卒,明日辰时拔营北上。”赵孝骞又道。
这次统军赵孝骞还是将兵权分给了麾下部将,他打算在河间府坐镇,静候辽国和汴京两方的反应。
众将正要散去,赵孝骞扭头四顾,好奇道:“冲元先生今日为何不在”
种建中笑了笑,凑到他耳边轻声道:“殿下,冲元先生这两日忙得很……”
“他忙啥”
“忙着转移赃银……啊不对,忙着给老家运送正当合法所得。”
赵孝骞呆怔半晌,最后叹了口气:“状元公终究不干净了……”
“干净得很,无主之物,有德者居之,状元公还不够有德吗应该是他的。”种建中急忙道。
…………
辽国上京。
河间府陷落宋军之手的消息,终究还是传到了都城。
朝堂炸了锅。
消息刚进宫,便有无数辽臣踉踉跄跄聚集在宫门外,面朝宫门跪地哭嚎,有痛心疾首者,有不甘嘶吼者,也有麻木不仁者。
宫外朝臣众生相,宫内耶律洪基却急火攻心,闻报之后当即便身形一晃,吐了一口血,脸色苍白如纸。
耶律洪基的反应吓坏了宫人,急忙宣太医入宫,皇太孙耶律延禧和萧兀纳等几位重臣也纷纷赶进宫觐见。
河间府又称瀛洲,是燕云十六州之一,位于燕云的最南端,地理位置十分重要,随着宋军夺取燕云的第一座城池,对辽国的君臣来说,这无疑是惊天噩耗。
辽帝闻噩耗吐血,宫里一片兵荒马乱。
萧兀纳萧奉先等重臣等候在寝宫外,耶律延禧也是面露焦急之色,不停在门外来回踱步。
寝宫外焦急等候的重臣除了萧兀纳等人,还有一些耶律皇族宗亲,以及朝中诸宰相使相。
其中一人年约六十许,气度不凡,雍容自若,正是北院枢密院使耶律俨。
耶律俨本是汉姓,父族姓李,投奔辽国后改了耶律姓。
此人颇有政绩,历任北院宣徽使,大理寺卿,景州刺史,御史中丞等职,后来耶律洪基用人难以抉择,竟令朝官投掷骰子,以大小决定官职,耶律俨手气好,投了个最大点,于是当上了北院枢密院使。
(注:真事,这位使相真是掷骰子当上的,耶律洪基晚年多昏庸,由此可见一斑。)
今日惊闻噩耗,耶律俨当即便与萧兀纳等朝臣入宫,众臣焦急地等在殿外,看着太医们忙进忙出。
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灰暗绝望,河间府陷落的消息不仅耶律洪基无法接受,朝臣们也无法接受。
焦急等候了一个多时辰,终于宫人出殿禀报,陛下被救醒了,宣众臣入殿觐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