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一虎正仰面躺在草坪上,闻言一怔,手里的酒便洒在了脸上,流到了嘴边,他悄悄的将它舔去,因为里面掺了几滴泪珠。他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吗?他甚至也没有权力去拒绝,每次伤了采茗,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抽了一鞭,痛得他无力开口说话。
此刻,他只能再一次的用沉默来回答这个女孩的款款深情。
这片梅林少说也有几百亩。采茗每次将熟透的梅子摘下来,照着明思由的方法,不断摸索改良,两三次后,酿出的酒汁味道竟比明思由最初的还要纯正。
酒囊里又满满的装了酒。
这天夜里,孤峰脚下,舞碧空照例吩咐手下饮酒作乐。他的大营选在这里,当然不是在与彭一虎等人斗气,此地扼住了东出大理,南下永昌的咽喉要道,清军进入云南西部从此畅行无阻,南明的残余势力却因此彻底陷入了绝境。
兵员,粮草,军需,在清军拿下了永昌府后,南明小朝廷再也没有补给的机会,连苟延残喘的时间都不多了。
在志得意满的时候,舞碧空情愿独享这份快乐,他将钟情于他的那个女子——玉姗然安置在了翡翠城,也答应过她日后一定会回去接她。
“舞将军,咱上次欠你的酒,今日便来还给你。”一声断喝自孤峰上传来,打断了他的思绪,彭一虎站在一块突岩上,手中酒囊飞下,直奔舞碧空而来。
“好酒,彭大哥这些时日不见,原来竟躲起来研制出如此绝世佳酿,小弟实在佩服得紧。”舞碧空喝了一口,由衷的赞叹。
“舞将军谬赞,我彭某人只会喝酒,造酒这样的本事却是没有,都是那两个小娃子想出来的主意。”彭一虎大笑道。
“今夜不如抛开赌局,彭大哥移步在下帐中,咱们畅饮一番如何?”舞碧空冲彭一虎一拱手。
“好,痛快。”彭一虎说道就到,身子已经掠到了帐前。
几个亲兵见状,生怕主帅有失,急忙仗剑刺到。彭一虎手起掌落,几柄长剑尽数断成了数截。亲兵一个个顿时吓得目瞪口呆,好在彭一虎旨在立威,无意伤人,否则几人恐怕早已横尸当场了。
“不得无礼,今夜我与彭兄只论交情,不谈国事。你等速速退下,帐外听令。”舞碧空喝道。
杯盏一新,酒过三巡。
舞碧空已经有些朦胧的醉意:“彭兄可知自己的项上人头值多少银子?”
“哈哈……这个咱真的还从未关心过。”彭一虎一饮而尽。
“自当年的衡山一役,彭大哥于万军之中击杀了我八旗第一勇士敬谨庄亲王尼堪之后,朝廷可是为你出了一万两白银的赏金。”
“这么说我得看好它才是。”彭一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忽然站起身来,对着舞碧空深施一礼:“在下有一事相求,不知舞将军可否应承?”
“彭大哥言重了,只要小弟力所能及的事,尽管吩咐便是。你我虽是对垒双方,但我舞碧空多年前就已仰慕大哥的武功气概,只要应承下来的事,一定不会食言。”
“那我彭一虎先行谢过了,难得咱们虽为敌手,却能如此推心置腹。我先敬你一碗。”彭一虎端起身边的碗来,一口干了:“如果在下有什么不测,还请舞将军不要为难我的那三位朋友。”
“彭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番话来。你的朋友也是在下的朋友。那位凌若谷小兄弟年纪虽轻,却也是古道侠肠,在下一向心仪的很。”
“如此就拜托舞兄了。告辞!”彭一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