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含霁那桃花眼被紧皱起的眉头盖住不少,不停呜咽喊叫让人缺氧,额头上的青色血管爆出,全身用力向前不停发出声响,隐约听出在喊笙梧的名字。他求救似的看向太子,可太子只是站在帝后身边,柳叶眼里看不出任何波澜。
观审的人站在一旁,连头都不敢抬。
崔勉继续主持着堂审,“还请掌使大人细细道来案件经过。”
“昨日,我回到姐姐家中,发现家仆阿顾身受重伤——”
就在笙梧按照昨夜计划好的陈述证词之时,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声。
“民女长乐前来投案,九掌使杀人一事另有隐情!民女是受害人!九掌使为保民女清誉不得已杀人!还请大人明查!”
笙梧瞬间回头,本来平静的脸上无比慌乱,嘴里喃喃着“不行”,却被衙役一下按住,无法动弹。
太子眼神示意李泰,李泰心领神会,准备安排清场。
“此案似乎涉及县君私隐,县君再怎么说也是汉安有封号的女子。父皇母后,儿臣以为观审之人应该回避。”
昨夜,长乐比太子先一步,她从崔府出来后直接来到了东宫,求殿下救笙梧。并把她被药铺小厮常年压迫的事说了出来。长乐不等太子建议,就已经说了今日定会来到府衙说出真相。
长乐一身白衣,只梳了一个束发髻,用发带绑住。眼神坚定的她走路有些慢,但也尽力保持着平衡,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。
还不等皇帝开口同意,长乐直接跪在堂下,声音温柔响起,只是每个字最后都会带着颤抖尾音。她不得不把双眼闭起,用力控制着被恐惧支配的语调。
长乐没有等李泰去请观审的人离开,而是直接开了口。
“长乐自十二岁起,便被奸人药铺小厮威胁,他欺我没有银钱买药,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,强暴长乐。我与妹妹孤苦无依只能要饭为生。当年笙梧五岁,病重无人照顾,长乐苟且偷生。四年期间,长乐被欺辱三十七次,被殴打无数——”
“姐姐别说了!” 笙梧哭嚎,甩开衙役抱住跪得笔挺的长乐。
长乐在笙梧抱住自己的腰时,闭紧的双眼流出四行泪水,可并没有停下控诉。
“五年前,药铺小厮在洛昭宫变时出逃不知踪迹。但就在一个月以前他又辗转回到洛昭。几番打听之下,他知道了长乐蒙受皇恩被赐县君。他便以用昔年往事毁掉长乐名誉作为要挟,跟长乐索要银钱。起初只是趁人不在时威胁于我,后来知道我后院里并没有男丁,便越发猖狂,白日翻墙而入,威胁我,若我不给银钱便要欺霸我的侍女。”
长乐哽住,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所有观审的人的眼神打量,从发丝到脚尖的不适,还有昔日屈辱如泄洪洪水。全身战栗的她腰杆还是跪得笔挺,脑子里只想着小时候的豚子一直夸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。
长乐深呼一口气,可声音就像常年不紧的琴弦那样颤抖,“昨日,九掌使突然造访,给了我些钱财补贴家用,他刚好就在屋里躲着,我一时情急把九掌使支走。他觉得我欺骗他说自己没钱,便发了疯要强行欺辱于我。若不是家中还有家仆阿顾和厨娘吉婶,长乐和婢女怕是无法全身而退。九掌使这时回到家中,见此情形当即杀了那个混蛋。为保长乐清誉不受损害,出此下策掩埋尸身。都是长乐教导不严,民女甘愿替她受罚!”
长乐哭诉,扒开笙梧抱着自己的手,行了大礼长跪不起。笙梧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跪坐在地。
这时,观审之人开始窃窃私语,笙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。但只觉得这些声音像是锁魂厉鬼发出的惨叫,似要把长乐拽到无尽地狱。太子的柳叶眼狠狠一瞪,台下瞬间噤声。
一个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,“臣遇青,求见殿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