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和我以前碰到的一个人很像。”姬云都面无表情,“用现在话来说,那人是传|销组织的头目。”
“传|销?把你拉进去了?”叶雨初吓一跳:她经历这么丰富?
“没有。”
叶雨初这才暗自松口气,就听她冷声道:“但还是受了骗。”
叶雨初还从没见过她这模样,温声宽慰:“都过去了,程黎肯定不是那人。”
姬云都目光晦明不定。
叶雨初走到她身边,端起茶几上还剩的半杯温水,双手递给她:“看淡些。没被拉去做传|销,人好好的也算万幸。权当破财消灾。”
姬云都阖眸喃喃:“不是被骗财,钱财估计他也不缺。”
她难得陷入回忆里,口吻少有的凌厉,“胆子大得很……也怪我一时大意,让他钻了空子。”
她声音虽低,叶雨初却听清了。这下换她淡定不能:“不是骗财……难道是骗色?”
别怪她思路清奇。实在是刑警做多了,想法容易往坏处走。何况相交几个月来,感觉姬云都确实不在意钱财。但这事让惦记这么久。
说到容貌,她是一等一的眉目姣好,想必从前也是美人胚子。叶雨初越想越忐忑,心都纠了起来:身手都是练出来的,当时她想必没现在这么干练。她到底……到底当时被怎么了?
姬云都抬眸凝视叶雨初,眉头忽而皱起,似在思索回味。
这反应落在叶雨初眼里更是无声反证。她心头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:对着无辜的程黎,也打心眼膈应。
“你……”你别再想了。
那么痛苦就别再想。反正……都过去了。
“他没你说的那种心思。”
姬云都本想立刻否认,但这个她从前的确没关注过。于是把久远的记忆确认一遍,花了些时间。
看了眼犹自发怔的叶雨初,她唇边噙着一抹冷意,幽幽补充:“如果有,教我发觉,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。”
叶雨初心中焦躁莫名一扫而空,特别畅快。
“那就好。”叶雨初抿抿唇,发自内心地轻松,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这副模样落在姬云都眼里,尤为微妙。
她意味深长地凝视叶雨初,好似要把她看透一样:“都是很久以前的事,被骗的也不是你,紧张做什么。”
叶雨初自己也是一愣:本是轻松笑谈的,自己怎么就突然紧张了?
想了想就发觉症结在哪里:还不是瞎想,以为姬云都当时被劫了色。
她脸上隐隐发烧,扭头走向浴室:“我……感同身受。”
姬云都好整以暇,似等她继续。
“我去洗澡了。”她落荒而逃。
姬云都立在客厅里,见人进了浴室,再看不到自己,她心思转回照片和报告上,翻了几页,听见浴室里哗哗水声,不经意又扭开目光,看向浴室磨砂玻璃门。黑白分明的眼眸里,涌出柔软的光泽。
骗色么……大约也经历过。
但究竟是谁骗的谁,早已看不分明。若心甘情愿遂她的意,想用容色讨她欢心,诱她来骗,怎能叫受骗呢。
如今我便是不折不扣的骗子,诱哄她上钩。
——“女为悦己者容。我的容色,可让你欢悦?”
当时的她点了头。可欢悦到何种地步呢?
姬云都放下报告,闭上双眼。
真蠢。
案子还胶着,过几天她要去虎峒,没资格也没时间,放纵心思沉溺这些。
姬云都起身,推开半掩的卧室门。
等叶雨初出了浴室,姬云都仍旧坐在客厅沙发上,只是手中多了串手链。
琥珀在莹白灯光下流光溢彩,比五彩琉璃更夺目。映着姬云都指节修长的手,愈发赏心悦目。
“你拿过来了?”陈犀在梦里也不松手,叶雨初甚至都不能碰它,生怕又发狠大叫。
姬云都目光沉沉,看着琥珀手串。叶雨初靠在她身边坐下,因为刚洗浴完的缘故,她的皮肤在灯光下莹润乳白,又透着粉嫩的淡红色。还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沐浴露的清香沁入姬云都鼻尖,她问了句别的:“现在还能闻到酒臭味吗?”
叶雨初长舒口气:“没,可算没了。再洗下去我要变成鱼了。”
姬云都同样也闻不到那股缥缈的松香气息了。
但估计是被沐浴露的味道暂时盖住——毕竟她自己也说,昨天晚上洗澡后,那股味道也消失了,但第二天又慢慢再生。
果然叶雨初也苦恼喃喃:“我还是觉得它阴魂不散,真是古怪。”
姬云都暂时没呼应她的猜测,目光重新移回琥珀手链上:“雨初,还记得车里陈犀抢到手链的时候,说了什么吗?”
“记得。朱木米,保佑阿犀。”叶雨初沉吟接话,目露困惑,“朱木米,会是人名吗?”
她把问题抛给姬云都,目光中有点好奇,希望她能给出些解释。
“我听过类似的话,在老家那边。”姬云都说,“珠牧是神的意思。”
“神?”叶雨初想了想,“她希望神保佑自己……倒也不是不可能。但干嘛对着手链说?”
“因为她说的是珠牧米。”姬云都摩挲莹润透亮的金色琥珀,轻轻道,“如果没猜错,她的意思是,请神的眼睛保佑陈犀。”
叶雨初盯着透亮如晶石的琥珀,璀璨黄金色泽,犹如瞳光,冥冥中竟似真有不可知的力量,附着其上。
神的眼瞳……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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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