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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傅妍君从敏郡主口中得知定远侯府之事,她心有计量,面上却是淡淡,叫人看来只当她不想多谈私事,有眼色的都停住了脚步。
敏郡主看着她赞许笑笑,“对,就该这般。”敏郡主身份高贵,子女缘却浅,早年得了一女儿,没过几年就夭折了,之后再无儿女出生。
府上还有些孩子,但那是丈夫的庶出子女,她瞧着心烦,眼下无论是给荣紫怜找麻烦还是别的,反正傅妍君是入了她的眼。
她看着傅妍君略显稚嫩的面容,心下微动,既有些怜悯她幼年无依,又有想起往事的伤感,“我的郡主府离镇南王府不远,你往后可多来走动。”
傅妍君一讶,本想说些什么,一抬头看到她的眼神,顿时无言,点了点头。
敏郡主收敛好情绪,带着她往几位贵夫人跟前走去,含笑着介绍了双方身份。
有敏郡主引荐,双方很快谈到一处去,傅妍君年龄稍小,多是听着,时不时点头,倒也是两相愉快。
几人在一处也不谈别的,朝政国事一点不沾,家事有傅妍君在不是一辈人也不合适,几人便谈时兴衣裳首饰胭脂水粉,这些不管是什么年纪都有共同话题。
宫人续了两回茶,傅妍君才觉有些累了,和几人致歉,便告退出去,宴席上满是花香,风一吹来,险些要醉死在里头。
傅妍君唤过宫人,向她询问何处可以暂歇,宫人便领她去花丛树影中一间小亭,四面飘纱,有屏风分隔,里间放置一方软榻,可以休息。
傅妍君目光微闪,看了那宫人一眼,宫人垂首而立,状极恭敬,她掀开飘纱,走了进去,绕过屏风,不出所料,里间坐着一人。
——便是之前宴席上的太子妃。
傅妍君之间就有所猜测,这小亭是供人暂歇的地方不假,可在东宫,只能是为太子妃所置,断没有带她来此的道理。
“殿下,”傅妍君行礼道。
太子妃周氏笑着一指对面位置,“坐,是本宫冒昧,想单独见见你,一直未曾找到机会。”
傅妍君在位置上端坐下来,摇头道,“也是臣妇身体不佳,一直无缘与殿下相见。”
案上有香茗,太子妃抬头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,笑着道,“本宫听闻王妃一直在和几位夫人聊天,怎么样?可还习惯?你也不必怕,有什么说什么便是,以你的身份,她们只能听着。”
傅妍君笑着点首,“多谢殿下教诲。”
太子妃抬头看她一眼,笑道,“你不必拘谨,我和卫霖也算熟悉,母亲和老王妃也是老交情了,听母亲说,我当年出生时老王妃还派人从南方送来一块平安锁。”
傅妍君知她说的是事实,便再次微笑着点头。
太子妃见她态度,微微松了口气,前些日子太子做的混账事她是清楚始末的,她听宫人禀报时恨不得跑到寝殿拍他一巴掌,男人之间的事,他为难到女人身上,能耐了!
再一想她劳心劳力几日都是为了替他收拾烂摊子,就更是郁闷。
太子妃一拍手,从外间进来一宫人,至袖中取出一方玉盒,将之打开,推到傅妍君面前。
太子妃道,“本宫闻说父皇赐给王妃夫妻的新婚贺礼是一对玉佩,便效仿父皇也托人寻了一方好玉,听说王妃喜读书,特意托人制成这模样,不是什么稀罕物事,但摆在书房里做镇纸还是不错的。”
太子妃说得谦虚,傅妍君却不敢真的这样认为,她虽没明说,但这东西明显是致歉用的。
太子做的事情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,反而要捂得紧,不然露出来一点损伤的是三方的颜面。
太子,凌华公主,镇南王府。
所以太子妃不能光明正大往镇南王府送赔礼,而是私底下以新婚贺礼的名义送来。
傅妍君推辞了几次,最后收下了,这位东西不收不行,纵然这块玉是好玉,但谁家也不缺这点东西,代表的是态度,友善东宫,忠于皇室的态度。
东西收下后太子妃像是摆脱了什么重担,和傅妍君聊起来也轻松许多,没有聊多久,便有宫人来请。
太子妃是东宫主人,不能离开太久。
太子妃起身,扶着宫人的手,见傅妍君也跟着起身,摆手言道,“这里僻静,本宫缠着王妃说了许久,也是不该,外间有宫人守候,王妃可在此歇息,若有事,自有人唤王妃。”
傅妍君也确实累了,先是各府夫人小姐,又是敏郡主,再是太子妃,和这些人说话都得多留一个心眼,一句话先绕三圈,颇费心神。
她点了点头,留在小亭,太子妃满意离开,步履从容,连背影都透着高贵雍容。
这般模样和刚才与她说话时略有不同,却又是傅妍君最初见她时的模样。
太子,太子妃,傅妍君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