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前一刻还好大一个伤口,现在黑衣男却能利索地坐了起来,口齿伶俐地望着谢愫道:“是你救了我?”
谢愫心里十分惊讶,她看了一眼男子腹上的伤口,竟然已经不再流血。
她微微挑眉,这么大的伤口,自己只是简单地用没消毒的布在他的伤口处裹了裹,顶多是减缓了伤口的裂开,一点药都没有用,怎么可能一副伤口被处理得完好的模样?莫不是遇上仙人跳了吧!
但她面上不动声色:“你是谁?”
黑衣男望着远方的蓝天,叹了口气:“我是安西王麾下的忠勇将军,遭人追杀,逃到此地,多谢姑娘相救。”
对于黑衣男的自我介绍,谢愫是不大相信的,这样大的伤口,说没有仇人怎么可能嘛,看这人凄惨倒下的模样,也明显是他的仇人占了上风,现在他不该夹着尾巴做人嘛。
别说做到将军的人物了,就算稍微在外面混过的人,也不可能这样不设防。
更何况,小小山村中猛然出现的格格不入的被砍男子,身份肯定不清白,是可怜的受害人还是罪有应得的作恶人还说不定呢。
谢愫也没想着一问就问出实话,只是想引着男子多说些,多说多错,能尽可能判断目前的形势。
不过她只装作深信不疑的样子:“原来你就是忠勇将军啊!”
黑衣男表情怪异地扯着嘴角点头。
谢愫丝毫不知道,黑衣男其实是想摆出个笑容来。
她看了眼黑衣男神奇到几乎不再流血的腹部,心里猜测遇见仙人跳的可能性有多大。
于是,不等男子说话,她便笑道:“既然将军已经醒过来了,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黑衣男连忙抓住了她的衣服下摆,用一副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她:“姑娘大义,我堂堂忠勇将军有恩报恩,我要跟着姑娘,报了姑娘的救命之恩!”
谢愫心里十分不耐烦,她什么都没做,这男人却是这样纠缠不休,只怕是有别的目的,难不成是想跟在她身边蹭吃蹭喝?
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。这个男人虽然衣裳华贵,气质卓然,身上还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,但是吧,他身上还真不一定有钱,不到走投无路之时也不见得愿意典当玉佩,更别提这男人身边还有要见血的仇敌。
不管怎么琢磨,这种男人都应该躲得远远的好,免得被麻烦缠上身。
于是谢愫有些冷淡地道:“不了,如果你真有报恩之心,你就离的我远远的,否则我就当你图谋不轨。”
听了她的冷言冷语,男人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,谢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,快步往山下走去。
这次她再也没遇到鬼打墙,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小镇上,小镇十分热闹,是与村里不一样的人声鼎沸。
最显眼的是一对卖包子的小夫妻,他们的生意很好,女人在后头手不停歇地揉着面团,男人在前面吆喝顾客,生意好得不得了。
面摊的老板是一个面容可亲的中年妇女,她做的面条大概十分好吃,凳子上已经挤满了人,还有人拿着自家的碗来乘面,估摸着是要装回家去吃。
卖馄饨的老婆婆正催着自己的老伴手脚麻利些,老头明显也急了,但动作就是快不起来,惹得急性子的老婆婆要着急坏了。
看着这一副人声鼎沸的画面,谢愫忍不住会心一笑。
卖豆腐脑的年轻妇人看谢愫一直盯着那小吃摊,又见她形容狼狈,心生不忍,便盛了碗豆腐脑给她,嘱咐她吃完后记得还碗。
谢愫愣了愣,低头一看自己的衣着,便明白这妇人是误会了。
她为了扮成男孩,借了善父一件衣裳穿在自己身上,只是原主也才13岁,又受了好几年的磋磨,身量十分瘦小,谢愫没办法,只能将过长的袖子和裤腿系了个结,只要能穿上就好,这却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了。
妇人见谢愫不去接,忙急性子地将谢愫手拉过来,将碗放在她手上,用下巴点了点碗,示意让她喝。
谢愫忍不住弯了弯嘴角,分了几口将碗里的豆腐脑喝光,然后从怀里掏出三个铜板,递给妇人,妇人不肯收,谢愫便学着她的样子,将铜板强自塞在她手里,然后跑了个没影。
她在镇上转了好几圈,确认了一下小镇上的物价,然后放弃了去成衣店买成衣的打算。
忖度半晌,谢愫寻了一个无儿无女的洗衣老妇人,给了她一些银钱,请她挑着结实便宜的布料,替自己做了两身大小合适的粗布衣裳,又添置了辛苦费,让她帮忙做了几十个馒头作为路上的口粮。
在这期间谢愫也没闲着,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善大伯的户籍和路引,心里有了章程。
这年头还没有后世那样高科技的防伪手段,她坏了几份失败品后,终于做出了两个可以以假乱真的路引和户籍。
谢愫给自己准备了两份户籍,父母双亡的兄妹两人,哥哥名叫谢宿,妹妹名叫谢愫,同音不同字,以备不时之需。
一切准备妥当后,她带着仅剩的几个铜板,继续踏上了前行之路。
为了避免再与那一家子极品有一丝牵扯的可能,她宁愿辛苦些走得远点,也不愿留在附近几个镇子生活。
当谢愫的粮食差不多吃光时,她正好站在“春风镇”的入口处,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