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闹到最后的最后,就只剩下一个彰明较著的“怀刃”之罪了。
但就是这个难看的尾巴,似乎也有些靠不住。
果然又过一天,阁老们便听说,跟从太子的侍卫全部换了人,一个也不留,都发到偏远离宫值勤去了。
消息还说太子心比较软,还道去得太急,不妨让他们在京里宽缓两天,各自与家人道个别,但老皇爷坚决不允,不待晷刻,立命出京,这才都走了
这就明白无误了,上头是连“怀刃”这事都觉得信不过了。
这怎么办?证词尚在,证人却都不见了,这案子还怎么审?
不窥伺上意也得窥伺上意。阁老们最后议决:放刘子峦回家,仍属待查,却是待而不查,只等铜坞打下,普天同庆,再看看上面如何加恩吧!
且不说阁老们如何揣测上意,迎合成癖,小蒋得知消息,先就大大地高兴了一把。
他很想亲自到任文中家里去道谢,却又知道不行。因为头天他送人家的生女贺仪,第二天就被人家的老仆送回来了。
那盒子里,只有一对白玉手镯。小孩戴的,玉非上好,只值一二百两银子,在他看来,给新交朋友贺喜,这份情应该算是不丰不歉,厚薄适中,谁知人家还是嫌贵了。
头回璧还,下回还怎么送?
于是他便写了一封致谢信,词句简单,情意深厚,但由于对这边的文字缺乏研习,错别字和语法毛病自然在所难免。但他相信对方对于自己一个流沙国人氏的水平绝不会苛求,也就着人送出了。
对方是老仆应门,收了,却不让送信人走;进去看了,又拿出来,说是主人不在,夫人也不肯看,原件璧还。
送信人回来说了,又将原信缴上。
小蒋心知肚明,这不是不在家,也不是真没看,只是避嫌疑。
自己一个外官,又是领兵的,和一位秘书郞私下往来,人家又正在轮值阁务,这不是典型的交通宫禁吗?
意思到了已是万幸!人家都在竭力撇清,自己更不能再这么不知趣了。
不管怎样,天大的危机一朝解决,心情还是很愉快的,叫人什么都不做也是挺困难的。
到了夜晚,他冒险夜行,悄悄到刘子峦府上去了一趟,幸喜无人监视。
秘密潜入书房,与老先生见了一面。他再三致歉——按万时明教的——自承奉职无状,连累了老先生,同时知道了老先生不曾吃苦;
老先生也知道了四督不但无事,前方还打得挺好,也是心中大慰,要他们把握战机,一鼓作气,拿下铜坞。
最后宾主尽欢,小蒋美滋滋地回去了。
这也算是他独立完成的一桩十分艰难的外交使命。过程曲折,效果不错,让人信心倍增。
回西的路上,他身体轻得几乎要飞起来,一再叫那稳重的车夫不要吝惜马力,把车赶得飞快。
马车在狭窄的穿山驿道上飞驰,颠得人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来。
马车只载着他和仆役两个旅客,一上一下,划着一个又一个弧形和大圈,超越着一辆又一辆别的车辆。
他欢欣鼓舞,哈哈大笑,心想,这样风驰电掣的场景像什么?
像不像法国老电影“疯狂的贵族”里的马车狂奔?
跟那副场景比较,只不过我的车上没有载着金币,阴谋和狂热却一点也不缺少!,,,,.netwww.xsbiquge.net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