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磕磕碰碰走了五分钟,到地方了。那伙人把他提过几道门坎,就往地下一摔,解开网子,夺下他的佩刀,然后把缩作一团的他扯了起来。
白思孟鼻青脸肿,抬眼看时,房间十分幽暗,只点了一根蜡烛。一张粗木桌子,后面一条长条板凳,坐着一个大汉。自己身边除了押解的人,空无一物,只能站着。
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,恐惧地看着那个大汉,心想别是宴席上说的话走了风,老猴子的同党找自己报复来了吧!唉,当时得瑟个什么劲呢!这不?眼前报,来得快!
他弯下腰,边揉磕疼的膝盖,边估量周遭的形势,看能不能一刹那间就飞起溜走。但这房间没窗户,门又被押解的人堵着,没辙儿!
“你这犊子是什么人?”大汉开口了,声音重浊嘶哑,充满威胁意味,显然不是善类。
“报告大王!”白思孟不知怎么定下的宗旨,开口就恭维对方,连自己也吃一惊——他原本是想硬气一些的。“报告大王爷!小可是做小生意的,卖——卖鱼丸子。”
他年年回老家过暑假,真的学会了做鱼丸子,此时情急乱编,随口便说出来了。
大汉不信,喝道:“卖鱼丸子的怎穿成这样,还敢探我巢穴?定是官家的探子无疑!”
一说到探子二字,旁边押解的人便刷地抽出刀来,横放在他的颈后。
白思孟吓得大叫:“我不是探子,真是卖鱼丸子的,每天到常顺鱼店批两箩,担起去码头卖,那里人人认得小可的!”
那大汉叫捏起他的脸来看看。旁边一人便遵命用两根粗硬的手指一掐,强使他的脸盘抬起,再一松手。白思孟张着嘴叫了一声疼,不敢再缩回下巴,就那样任人辨识。
他本来脸色较白,但几月来走沙漠、跑官道,再加上在前线飞来飞去,早晒成了古铜色,身板也强健许多,说是挑担小贩,倒也符合。
大汉瞅了瞅,看不出破绽,也不想去那什么常顺鱼店核实,就指着那把腰刀问:“既不是官府走狗,为何携带兵器?”
白思孟苦着脸道:
“报告大王!桃浦港鱼龙混杂,好赖难辨,夜晚出门,谁敢不带刀?其实也不敢真用,只挂着吓吓人罢了。小可这刀,还是找隔壁刘二借的,回去还要还他,大王叫好汉们还了我吧。”
竟然乞求起来了!
大汉见他这样小气猥琐,纯粹是市井中人,算是放心了,却不肯轻易放人,说:
“瞧你这孩子,身坯倒也长大,空有一身力气,如何去卖鱼丸子?不如入我帮伙,替我做事,一起分金称银,过那豪杰日子不好?”
白思孟见他竟要收留,这可是逃命的良方,张嘴便要答应,猛一想,太爽快,反会令他生疑,不放心,就半推半就地说:
“感谢大王栽培!不过小可还有六十多岁的老母,这个……这个……大王若不见怪,容小的回家与母亲说一声如何?”
那大汉笑道:“今夜就要入海,还能容你回家?”手一挥,“带他去搬货!”
押解的人应了一声,就拉了他走,走出门拐了两个弯,到了后面仓房,打开门来,里面堆放有六七层麻袋,一个看仓库的正坐在上面等,见他们来了,就一跃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