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上的时候，我感受到你为梦魇所困，似乎有一部分魂魄在饱受痛苦折磨，我当时已经快要确认了。”
“第二天你又说了一句话，你说，朕与将军解战袍。”洺殊看上去还有些委屈。
我：？？？我嘴欠的锅？
“你从前也说过的，但是你不记得了。”
醒声在一边心情复杂：妈耶你们是不是要聊什么限制级的东西了？
“就一句话而已……”我不解。
“不是的，不是光凭这一句话的，晚上你睡着了，你说了一句：殊儿，别偷懒。”洺殊眼眶有些红。
醒声不吭声了，他好像同洺殊很熟，也晓得他这么多年的挣扎苦痛。
我知道他们所说都是真事，但我还是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，我如今是个阳寿几十年的凡人，他们于我，真的太遥远太不切实际了。
“二叔。”
我被醒声这一声二叔叫得一个激灵，“别，我怕折寿。”
“我发现你之后，找过司命，要来了你的命谱。”醒声看着我，“上面说你会死在三十岁之前，死于自杀，抑郁症中期。”
“因为……一些事情，你的转世并不能……感知到太多的欢乐与尘世的幸福，往往……往往总是悲观的难过的……”醒声说得有些艰难，“其实你也应该是察觉到了。正常人在见到一条会说话的咸鱼的时候有很多种反应，但是无论哪一种，都不会是你那种。”
我什么反应？
对，我准备继续烧鱼来着。
“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，没有好奇心和探知的欲望，只是机械地活下去，失眠，严重的时候睁眼到天亮，心情总是低落……”醒声道，“你肯定想过的。”
醒声说得没错，我想过，而且早有察觉，没有他们，或许我哪一天真就去寻死了。
洺殊没出声，只是拼命地眨着眼睛，但是泪水还是沿着眼角滑落，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模样，眼圈通红，特别让人心疼。
我递过去一方手帕。
他来接手帕，颤着声唤我：“师尊……”
我手一松，手帕就掉了：“我是你的师尊？”
“你认错了，我不厉害，不会很多东西。”我更不会对我的徒儿说什么朕与将军解战袍的骚话啊。
洺殊愣愣看着我，泪珠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，我坚持了一秒不到，又凑上前抽出纸给他擦眼泪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一哭，我就感觉胸口闷得很，一阵一阵地闷痛，仿佛就要没顶。
“本来是想要偷偷给你的。”醒声从念了个诀，手腕处凝出一串手串，他撸下手串递给洺殊。上面是七颗雪白的珠子，并一颗冰蓝的珠子。
“梵音？怎么在你这儿？”洺殊问。
“你历劫那么大动静，我赶到东海的时候，只剩下这手串儿了，就这还差点被魔界中人给顺走。”
洺殊戴上手串，周身笼了一层月白色光华，等到光华散去，那坐在座位上的哪里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了，只见一个容貌精致漂亮周身瑞气腾腾的神仙正端坐着，眼圈还是红红的，下巴上还有没擦去的泪滴。
要命的是，这个男人……竟然和我梦中那个男人长得一般无二。
难道我做人家师尊的时候肖想人家还不够，如今入了凡尘，还对人家绵绵绮思？平日得不到，晚上还要做做梦？
我真是个禽兽。
我应该让他感受到师尊的关怀。
就算前尘已逝，这也是我的债，也该由我去背。
“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，你们瞒着我做什么？”我说。
“我怕师尊不理我们了。”洺殊眨眨眼，看着我。
就算知道了一切，听他们这么叫，我还是别扭得慌，道：“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……”
“父君会扒了我们的皮的。”醒声幽幽道。
走出餐厅时，我还有点蒙着，脑子里回荡着醒声方才的话：你如今的寿命所剩无多，若寻不到下一缕残魂，怕是只剩下两个月可活。
若在以前，我定是不在乎的，当然，现在我也没多在乎。只是看到洺殊当时表情，我觉得，我如果这么轻易放弃的话，他会伤心的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一想到他会伤心，就觉得难受，难受得要发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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