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正式开拍第一天，就有夜戏。拍得特别慢，主要是灯光的问题。咱国家的剧组，灯光团队特别成气候，分门别派的。其中属河南灯帮最有名，打灯极有套路，狠起来不要命，敢把两根C-Stand接起来爬上去扶灯。我们这组雇的团队就是帮河南来的狼人。我寻思这之前没合作过，先跟人家熟悉熟悉，白天的时候就问了问晚上那场戏的灯难不难打。当时人灯光大助上来给我来了句，“姐你放心，我们能拿一盏6K给你打亮一个山头”。狠话撂完了，结果晚上打一盏4K打了一个多小时，也不知道是在磨叽什么，愣是把高哲远都急得从房车里跑到片场旁边来看着。他这么一过来盯着，可把制片主任给弄着急了。
好不容易收工了，制片主任就把人都叫过去开会，说这一天就只拍了5页纸，严重拖慢进度。大呼小叫了一通之后，等只剩下我和导演的时候来了句，必须加快速度，过几天有B组导演进组。我一听就看了严导一眼，他果然脸色很差。和拍电影不同的是，拍电视剧最重要的就是得按时拍完，B组导演就是分担一部分相对没那么重要的戏份的导演。但我当时看主任那意思，加上我听见的风声，其实就已经感觉到，这B组导演不是光来分担戏份那么简单。
我晚上回去睡下时凌晨两点，转天8点从酒店出发。一般来说，进组开拍之后就差不多每天都是这种节奏。古装戏的组就更可怕，能活生生把人熬傻的那种工作强度，所以我从来不接古装组的活儿。我每次看同行朋友往象山或者横店去，都一阵心悸，生怕他们冷不丁的就出不来了。
李唯源倒一直精神抖擞的，通宵不睡都能说开拍就开拍，我不得不感慨到底是仗着年轻真能熬。小伙儿真的工作上没得说，待人也礼貌，只是依然不给人家唐婉莹面子，我都去说了俩人要演对手戏，还是亲近点儿好，不然我们这幕后花絮拍出来也不好看。可他还是对人家小姑娘送来的那家总是排长队的奶茶来了句，“太甜了，少喝点吧”。
我看得馋了，可我又没法跑出片场去，就在许清如来片场时让她给我带了。结果李唯源这孩子就问着我俩，确切说是问着许清如，好喝么？许清如没说话，是我答了句“还行，水果茶没奶茶那么甜”。
“这店近么？你们出去买的？”
“不近，许老师给我带的。”
“许老师就只给制片姐姐带啊——”
他这话没说完，我正想着怎么接呢，就听许清如来了句，“好了好了，别闹了，下次我请大家”。
这话当时我听着没觉得有啥，但现在写起来才感慨自己迟钝。是只有在许清如耳朵里，才听着觉得李唯源那是在闹吧，我只是觉得他好反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许清如下一次来的时候，真的提前让我帮忙叫了几个助理过去一起拿，买了几十杯来给大家分。李唯源那时候可不是那个嫌弃奶茶甜的他了，下了戏就急吼吼地过来生怕都拿没了的样子，被许清如怼了句“出息”。
后来我见许清如拍他的胳膊怼他什么“你怎么变得话那么多”“你坐下吧”，都比这让人惊讶多了。但那一句“出息”还是我印象最深刻的，那是我第一次见李唯源被怼了之后居然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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