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003(2 / 2)

身后的血肉怪物在幽蓝的月光下一瘸一拐地朝她赶来……
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童七拼命地跑,想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,嗓子眼像被堵了一样。所有人都在今夜消失了,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身后那个鬼怪,在一片灰暗的荒草林子中追赶奔跑。

“小姐,小姐!”雨花见童七大汗淋漓,双手死命抓舞着,却只是紧闭双眼不醒,吓得脸都白了。

“怎么?小姐还没起来吗?”童夫人掀开帘子进来。

“夫人,小姐她好像梦魇了,我怎么叫也叫不醒。”雨花一边急得发汗,一边又用手轻轻摇着童七。

“我来。”童夫人在床边坐下,雨花退到一旁候着。

“七儿,七儿?”她捉住童七胡乱挥舞的冰凉小手,紧紧握在自己手中,“七儿,是母亲。七儿?”

“娘……”她听到耳边传来这熟悉而温和的声音,随即黑暗退散,眼前渐渐明晰起来。

“母亲!”她睁开眼,猛地坐起身来紧紧抱住童夫人,“我不要嫁!七儿不要嫁!呜呜呜……”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,此时仿佛刚刚脱险一般,冷汗未干。

“小姐……”雨花递上来刚刚晾凉的白开水。

“七儿是做了很可怕的梦吗?”童夫人微笑着问道。

童七喝了一口水后,稍稍稳定了下来,将梦中所见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,讲到那关键之处,仍是克制不住地恐惧。

“呵呵呵呵,是这样啊,”童夫人听后反倒笑了起来,“俗话说,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,七儿的这个梦,也许正是喜庆的征兆啊。况且你将要出嫁,心中焦虑也是有的。别怕,放轻松啊。”她轻拍了拍童七的肩膀。

讲出来了以后童七倒是不那么害怕了,可当她抬眼望去的时候,见屋子里鲜红一片,倒不是可怖的红,是喜庆的气息。清晨的阳光照耀着桌上崭新的锦绣婚服和珠宝华丽的凤冠霞帔——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。

“好啦,听母亲的,没事的,不过是个梦罢了。”童夫人摸摸她的头,“公皙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城外五里坡了,快起来收拾装扮吧。”

她说完这话后,眼眶有些发红,一时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,但又不想让童七看了伤心,只得强装欢笑着,忙借口出门去。

因两位出嫁的小姐都是临州城内人,所以公皙家的两队迎亲人马是一同出发来的,两位新郎走在队伍最前方,并辔而行。不愧是公皙家娶

亲,对象又一个是太守女儿、一个是当地富豪白家女儿,可谓是声势浩大,队伍浩浩汤汤,一时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。

且说这两位新郎,世人皆知公皙家名门势大,代代出英豪,只是到了这一辈,却有些不尽如人意。

所谓人如其名。

这小儿子倒是十分清秀俊朗,生得一副好相貌,人品德行也是一流的,又是名门子弟,衣着打扮尽是上等,每一出行,虽是无意,却迷倒了不知多少闺中芳心,就连路边老妇也啧啧赞叹;可世事偏不尽善尽美,就是这样一位佳公子,传闻天生有不足,无法习武从镖,毫无武家气概,倒像是个文静的读书人。

再说那大儿子,天生武学佳材,如今虽也勇猛彪悍,但据说少年时期曾生过一场差点要了命的大病,昏迷了数天数夜,任是神医秘药也无济于事,醒来后更是深受病痛折磨,身体骨骼也停止了生长,形貌越来越扭曲而丑陋,丝毫不存昔日的容姿。而其母亲也因那一次的劳累与心焦一病不起,不久后便溘然长逝。

依照本地风俗,迎亲队包括新郎在内都只能在城外等候。

公皙伯玉骑坐在挥墨宝驹上,代表少年时期的抹额已然摘下,露出干净的额头,乌黑的发丝披束在脑后,再配上一身规整婚服,褪去稚气,更显俊朗。

而另一匹并排的枣红黑蹄高头大马上,则坐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粗犷汉子,身体壮实,发髭黑茂,大小眼,面容十分丑陋猥琐。从他那有些扭曲的手腕上,可以看到曾经病痛的折磨。

城外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,年轻的女人和老妇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那二少爷的面容,纷纷嬉笑谈论着这位俊郎,顾不得什么妇道矜持。

而闺中小姐们不得出门,只好派身边丫鬟出来打探,待来人回去讲述后,又纷纷嫉妒这个绸缎白家的白瑞婷,居然可以成为这样男子的妻子。

那公皙伯武成年后头一次暴露在这么多人的场合,见道旁看热闹的人多,越发不拘起来,摩拳擦掌,发出沙哑的哈哈笑声。一边公皙伯玉则默然不语,双眼平静地望着前方,目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,毫不理会旁人的议论。

“都说那白家女儿长得十分娇美,老弟你真是艳福不浅呐!哈哈!”公皙伯武朝伯玉挤着眼睛说道。

自从兄长遭遇那场变故后,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放荡不羁,伯玉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。他也转头朝伯武微微一笑,并没有再多言什么。

“你看,来啦。”公皙伯武朝前方点点下巴。

鞭炮声与吹打声传来。

伯玉看向城内,果见一大队喜庆的队伍向这边过来,举牌上写着“童”字。